“所以,大理寺卿是宗仁?”

    曲泰清懊悔极了,“倒是我着急办错事了。我已经不问朝堂多年,就是个悠闲的老头子,要不是为了给你谋差事,我也懒得进宫找陛下叙旧了。原先我只想着他是文官,怎么着都欺负不到你,便应下了。如今可怎么办啊?”

    曲昭坐石阶上,彼时太阳已经落山,天边夜幕垂垂,她忽然就说,“现在城门未关,我自己去找宗仁说清楚吧。毕竟两家人闹成那样,宗仁一家为了躲我们,也都搬家了。这件事情,他家里不同意可以推掉,但是我们这边是自己讨的职位,转身就拂了陛下的意,终归是不妥当的。”

    曲昭说完,背起黑剑,就□□出了将军府。

    徒留曲泰清在后面骂她,“说了多少回,在自己家里不要翻.墙,屋檐的砖瓦要是蹬坏了,你娘又要骂我!”

    曲昭挠了挠耳朵,拐出小巷走到街道,嘀咕道,“大侠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,谁要天天进出正门啊,跟个守礼的书生似的,无趣。”

    莫约一刻钟后,曲昭趁着夜雾,翻过大理寺高耸威严的红墙,她立在红墙上,借着月光眯眼看了一下周遭的布局,而后锁定了正中燃着烛光的清风殿,她飞快的沿着墙走,而后劲腿蹬起,跃至清风殿的屋檐上。

    曲昭用手移开青沥的砖瓦,便有光顺着缝儿跑出来,她探出眼睛去瞧,宗仁一袭白袍,墨发垂垂,用锦缎系着,以免遮挡眼帘,他端坐在案几后批审案宗。案几面上还摆了一副茶具,曲昭不懂茶,可她识木,茶具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造的。案几边还摆了一个熏炉,里面不知放着什么香,熏烤出的几缕白烟,徐徐往上升,直到飘至曲昭鼻尖下方,她闻到一股醒脑的薄荷香。

    曲昭不禁感慨,这书生是怎么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的啊,要是有人敢在她军营的帐篷里搞文绉绉的书生爱好,她会差人把茶具和熏炉都扔出去。但是她估计不舍得把宗仁扔出去,谁叫书生男色了得,留着也赏心悦目啊!

    曲昭见殿内并无旁人,便掀开砖瓦,唤了坐在案几后的男人两声,“宗仁,宗仁!”

    宗仁握住狼毫的手一顿,在白宣上染出一朵突兀的墨花,他显然知道是曲昭来了,连忙把狼毫搁在笔山上,仰头去瞧屋檐,眼眸有些亮,嘴角都翘起来了,“姐姐。”

    曲昭露了大半张脸,黑漆的眼眸看着宗仁,“我就过来看看你,见你入夜还在办公,后肩的伤应该没有大碍,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宗仁的睫毛颤了颤,烛光映着他的脸畔,给他的眸色渡上一层水雾,他摇了摇头,“姐姐,我有碍,敷药很痛。而且你回京并没有找我,昨夜也没有理我就带着那个男的跑了。”

    曲昭面上一红,这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厚道,她挠了挠脑袋,解释道,“我是想去看你,可是你家里人不喜欢我,而且你和我呆在一起总是受伤,我怕自己真是你的煞星,你看,你时隔多年和我再遇,就直接中了一支竹箭!”

    “借口。”宗仁垂下眼帘,淡淡的收回目光,不再看曲昭,留给她一个墨发垂垂的背影,看起来孤独又落寞。

    曲昭又喊了他几声,结果宗仁都没有理她,她没忍住,索性飞到屋檐底下,缎靴急急的踏过清风殿正门,“好啊,宗仁你真是长大了,翅膀也硬了,都学会不听我讲话了?”